她还是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马车内一路无言。
等得马车行至宫门前,便见不少世家马车陆续前来。
有宫人前来相迎,自缦回宫墙而过,这才行至上林苑中。
时辰尚早,贵妃并不曾露面,只派了宫仆传话,让诸位世家贵女们先闲逛稍许便是。
聂相宜与诸女并不相熟,加之前次薛府之事,她亦不愿与她们过多来往,便独自往了花圃里逛去。
正是春日负暄之时,上林苑中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各色名贵花朵正是争奇斗妍之时。蝴蝶流连,叫人目不暇接。
她一人颇觉无聊,便想着寻一寻自家表姐钟灵玉的影子。
按理说这样的宫宴,齐国公府必定是会收到帖子的。
只是聂相宜寻了半晌,还未先找到钟灵玉,反倒是裴琅一行世家女撞上了。
裴琅一见了她,顿时秀眉紧皱,只觉冤家路窄!
上次聂相宜害她落水,因着有三殿下的澄清,让她平白吃了个哑巴亏,委实让人有些气不过。
“这不是聂姑娘么?”她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颊边仍恪守着端方有礼的笑容。
“早遍听说姑娘迁居侯府别院,已成聂家弃女,姑娘怎得还有心情在此闲逛了去?”
聂相宜听得她挑衅之语,正欲还嘴,却听得人群最末端的聂元苇柔柔开口,
“裴姑娘误会,坊间传闻,都是讹传呢。长姐不过刚回京城不甚适应,这才迁居别院独居呢。”
有姑娘好奇地问:“如此说来,竟是聂姑娘主动搬出侯府的?”
聂元苇像是好心为聂相宜解围,只轻轻点了点头。
“不对呀!”那姑娘面上忽露疑惑之意,“我前日里才听说,那别院与三殿下在宫外府邸相对而居。莫不是……她以此为由,蓄意接近三殿下?”
此言一出,不亚于一石激起千层浪来。
众人看着聂相宜的脸上顿时有了鄙夷之色。
“怎得这般没脸?一个王五郎还不够她痴缠的?竟还妄想攀附殿下?”
“你以为整日里追着三殿下跑,三殿下就会理会于你么?”
只听得裴琅冷哼了一声,“说到底不过是蛮夷之地回来的女子,水性杨花,轻佻放浪。如此不顾脸面,还妄图嫁与三殿下不成?”
她这话实是难听。
众人闻言却是面不改色,仿佛这样难听的词若是配了聂相宜,却也相当。
唯有聂相宜冷了冷脸。
她不愿落了下风,只扬着下巴,拿鼻孔看着裴琅,神情骄傲又坦然。
“是又如何?至少我敢承认了去!你们在此阴阳怪气,焉知不是嫉妒我敢这般?”
她被裴琅的话激起了气性,昂首挺胸的样子像只气势十足的吵架小猫,“今日我便把话放这儿了!我还非就三殿下不嫁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众人无不瞪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聂相宜的身后。
“三、三殿下!”
直到众人纷纷朝她的身后行礼,聂相宜猛然回过头去,这才与众人同样地瞪大了眼睛。
三殿下竟也来了?
她一看见那张冷清俊秀的面庞,便能瞬间想起那个吻。
她忙跟着行礼,这才后知后觉地羞耻起来,脸颊陡然间便热烫起来。
前日里偷亲他也就罢了,方才自己那一番“豪言壮语”,三殿下听到了多少?还是全都听见了?
他会又如同那日一般斥责自己不知羞耻吗?
聂相宜悄悄掀起眼皮,想要看一眼谢知的表情。
然而谢知依旧只是长身玉立,眉目淡漠,恍若未闻。只与她擦肩而过,漠然离去,半点视线也未曾给她。
她泄气般瘪了瘪嘴,方才真不该由着裴琅她们激得上头。
自己多次冒犯,殿下必定是生气了。
或是与她们一样,觉得自己是轻浮放纵,痴心妄想。
聂相宜的余光只能瞥见他青白衣袖的衣角,转瞬即逝。
“呵!”见谢知走远,裴琅噗嗤笑出声来,“你这般死皮赖脸,也没见三殿下多看你一眼?”
聂相宜有些失落,又有些气馁。谢知的冷漠仿佛是对她冒犯的审判。
心绪陡然有丝丝缕缕的难过缠绕。
聂相宜不肯让人看出,只扬着眉反唇相讥,“那你这般故作矜持,我也没见三殿下瞧你啊。”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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