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砚闻言,赶忙动手将那画像拾掇到一处,收拾规整之后,将那层叠的宣纸抱在怀中,便急匆匆起身。
公子,那我们不若此刻便去府衙罢?
平日里洗砚虽偶尔莽撞些,却大多数时候都是极为妥贴的,也很少有如此这般情急的时候,竟不待宋凛生回话,便一股脑儿地往外头去。
欸,洗砚开口的却是穆同,他眉心一拧,在洗砚和宋大人之间环顾一眼,抬眉示意洗砚,你先回来,莫急。
一夜都等过去了,还差这一时半刻么?宋大人既不动,自有他不动的道理。
洗砚闻声回头,却依然杵在原地,直至见自家公子确实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他眉头一皱,堆起疑云,这才慢吞吞地折返回来。
公子
宋凛生并未出声,也不见丝毫响动。他指尖微蜷,倒扣在桌案上,敲出一段断续的轻音。
这声音落在洗砚耳中,听得他心焦。
公子,我们
等。
宋凛生唇齿微启,却只吐露了一个字。
这一个压在洗砚头上,却叫他云里雾里,越发迷糊。
昨日夜里,公子同穆大人一番盘算,分明已说定要同去府衙寻贾大人来问话,而后非但并无动作,还叫穆大人寻来纸笔作画。
他只当是有了那伙歹人的画像再去府衙,可现下既已有了,公子却为何仍是不动身?
洗砚不明就里地看了宋凛生一眼,只见他极为专注地跪坐于榻上,面色虽无大的变化,额前却隐隐渗出了丝丝汗迹。
显然,公子此时心绪,并无他一个等字那般轻巧,只是
洗砚百思不得其解,文娘子不知所踪,恐怕这屋子里最着急的便是公子,可他现下此番情态,却实在叫他看不懂了。
他转眼便去瞧一旁的穆大人,以问询的目光向他探过去。
入目的是穆大人清朗的双目,此刻正微微摇头同他示意
穆大人约莫也是不知。
室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压抑的气氛在他三人之间游走,直至最低处,洗砚终是憋不住了。
他探头瞧了一眼外头的日色,昨日是休沐的最后一天,今晨公子就该去府衙当值,现下已晚了好些时候。
即便不去寻贾大人,公子也该动身了。
再往后拖,恐怕府衙便会着人来问,届时去了宋宅找不到公子,岂不是更麻烦?不若先去府衙,再做定夺。
免得叫那贾大人看出端倪,毕竟公子自上任以来,从未晏起晚到,更不曾无故缺席。
公子,咱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慌忙道:画像也有了,依凭也有了,如今更是有穆大人相助,咱们还是先
宋凛生十指蜷缩着,忍不住将手收回衣袖之中,好掩盖他掌心渗出的丝丝凉意。
等他像你这般着急的时候
他?
洗砚一顿,视线在宋凛生和穆同之间逡巡着,一副难以肯定的模样。
他是谁?
室内一时间静下来,只有丝丝微冷的气流缓缓淌过,像是将他三人裹挟在一条冰凉刺骨的长河之中,叫他们不得停滞、难以止息。
宋凛生仍是静默着不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未解答洗砚的疑惑。
一旁的穆同也是闭口不言,宋大人既然不出声,他也消停些罢。
洗砚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他瞧着公子冷峻的眉眼,其上不见半缕松快,瞧着瞧着一股莫名的清明之感直冲脑门。
是贾大人。
公子所说的他,除却这屋里几个,再没有旁人,想来正是府衙的贾大人。
昨日那领头的贼人,也正是说要会见贾大人。
他心下已有了猜测,却不敢妄议,仍想同公子确认一番,可公子这副模样,显然正沉思着,心中定有一番计较。
正当洗砚想着如何开口之时,宋凛生却忽而动了
他一手撑着桌案起身,动作间那衣袍摩擦发出轻微的细响,许是久坐一夜不曾动身、又不得片刻安睡,他方才起身便是一个趔趄,腿脚一麻险些站不住。
公子洗砚一呼,连忙伸出两手前去扶他。
宋凛生一摆手,而后双手撑在桌案边缘,稳住身形。
他眉心微拧,泛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郁,额间更是布满细密的汗珠,叫他说起话来也带着丝丝喘息。
无妨。他就着手肘撑着桌案的姿势不变,同洗砚示意,你还记得前日,我独身出门
洗砚眼珠一转,他自然不会忘,因着他那三分马虎,差点害了公子性命,他怎敢忘却。
说起来当日还多亏穆大人,同昨日一般,也是穆大人出手相救。
洗砚和穆同对视一眼,而后同宋凛生答道:自是记得的,公子是说
宋凛生手指微蜷,带了几分力道撑起身子,他这身子怎么到紧要关头便不争气。文玉娘子说得
BL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