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仰笑弯了眼,语气上扬:“我没答应。”
我怔住,过了会儿才缓神。可席斯越接得更快,将另一杯酒递给我,笑着碰杯,“既然让不出岑仰,那就麻烦季先生配合我了。”
“合作愉快。”她将杯中最后的红酒饮尽,像达成一笔交易,接着转向岑仰问,“你不介意吧?”
岑仰只是耸了耸肩,眼神温和地看着我,却回给她听:“凝遇觉得有意思。他要玩,那就让他玩。”
我看着他,竟有片刻失神。那张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像往常一样,情绪稳得叫人发慌。无论我母亲如何明枪暗箭地试探挑衅,无论我和别的女孩怎样谈笑风生,他都不为所动。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放心。”
“这才是真正成熟的人该有的心态。”席斯越抢先替他答了,“被爱的人有底气。而你,似乎给足了他底气。”
“我吗?”我愣愣盯着岑仰,“真的?”
脑海将近几日的行为仔仔细细过了遍。我并没有对岑仰做什么特殊的事,甚至我们还因为爸妈的缘故被迫分开了些。他又是怎么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更加确信我的心意?我心绪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家庭的原因与他分手,我更有可能向爸妈妥协……
我想不明白,但嘴巴像脱缰的野马,不满地吐槽道:“可我还挺喜欢看你为我崩溃的样子,我想要你吃醋。”
“你这不是犯贱吗,”席斯越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就不怕哪天他真让你气跑了?”
“他不会!”我立刻顶了回去,声音不自觉抬高。我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会离开我,“这是情趣,我会掌握好分寸。”
岑仰没说什么,只留下一句:“小醋怡情,大醋伤身。”说完便被人叫走了。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竟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刚刚在爷爷那儿被层层簇拥、被嬉笑填满的片刻,像场密不透风的雨,压得人喘不过气;可此刻,那雨停了,风吹过来,紧绷的、不安的情绪都被带走。我那些自以为是的不确定,他可能的醋意、潜藏的怒火,竟都没有按剧本登场。
站在舞台中央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先是热烈、轻狂地与人言笑,又在说出口的瞬间后知后觉地慌了神;再是满心忐忑地等待波澜,却只等来他那份不动声色的温和。我像经历了浮躁而无序的心绪风暴,而后被缓缓纳入一汪安静温热的泉水。而托住那颗被池水包裹的心脏的,是岑仰那双从未失手的掌心。
不确定的,也在确立中慢慢变得确定。我感到肩上的担子被卸下一角,胸腔里那口气终于吐出,连带着许多没来由的挣扎与忿忿,一并被交还给夜色。
之后我顺从地配合着父母的安排,在众人面前演着家庭和睦的戏码。他不在我身边,我也无从再去汲取他那深沉的目光与热烈的亲吻,但我却不像从前那样,渴求得近乎缺氧般地离不开了。
复古落地钟敲响十二下,大厅的灯应声熄灭。热闹的人语仿佛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冻结。爷爷对我今晚的表现似乎格外满意,回房休息前还拉着我的手拍个不停。我悄悄瞥了眼,爸妈的神情也写满了喜悦。
只是因为我一直和席姐待着,就能让他们这样高兴吗……我一边想,一边心里隐隐泛起说不清的惆怅。
“你喜欢席斯越吗?”爷爷问我。我点了点头,实话实说:“和她聊得来。”
“我就说嘛,我家孙子跟寻常男人有点差别,他不一定喜欢小姑娘,姐姐可能更合你心意。”
他这话让我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我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能扭转的观点,沉默已是我最大的反抗。
一番打趣后,我终于回到了房间。推门那刻,我没料到沙发上竟坐着个人——我的外婆。
她是既在为外公操心,还在担心我的事吗?像瞬间苍老了几岁,眼神惆怅地落在我身上。我似是懂了她的想法,便先行开口向她交代。
我坐在地毯上,仰头看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在意我和岑仰的感情。她会为我们之间的疏离而忧心,会为我可能的妥协而愤怒,眼底是藏不住的关切。
可外婆只是说,她从不在乎我爱的人是谁,也没想过替我挑个“合适”的人。她所在意的,是我有没有困在难以逃脱的情绪里,困在家庭、责任,还有那些剪不断的执念中。她希望我找回自己,也找到真正属于我的幸福。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忽然一阵酸软。看着她这么晚了还陪我说话、替我分忧,竟说不出一句反驳。我轻声劝她早点休息,别总为我操心,说如果我真需要什么帮忙,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我最亲的外婆。
她终于点了点头,叮嘱了几句便要起身回房。我送她到门口,看着瘦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合上门。屋里倏地就静了下来。
洗漱得匆匆,我穿好睡衣坐在床边,手指却在亮着光的屏幕上来回徘徊,犹豫着要不要给岑仰拨个电话。自从我们三人那场对话之后,我就被爸妈牵着四处应酬,一直没能好好跟他说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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