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彼时的南蓁孑身一人, 除了陈厌, 她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esp;&esp;回忆里, 身边人阴沉的眼似乎并不对这事感到多意外,她猜, 陈厌大约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可为什么他后来还会对她流露出那种充满不敢置信的背叛与绝望的神情呢?
&esp;&esp;那个晚上他们是怎么分开的, 南蓁完全没有印象。
&esp;&esp;她心痛的厉害, 都没办法好好地看向他。
&esp;&esp;记忆到这里出现短暂的空白, 再有画面,是后来的医院里,混乱的警笛声和仪器的嘶鸣纠缠成曲折杂乱的线条,狠狠刺入耳膜。
&esp;&esp;虽然早已时过境迁, 但南蓁至今还会被那声音困扰, 甚至整夜不能安睡。
&esp;&esp;她记得躺在监护室里的陈厌像具机械人偶,连在他身上的管道操控着他的生命, 醒过来后的他暴躁地试图挣脱一切捆在他身上的束缚,好些医护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修理着他身体的零件。
&esp;&esp;她站在门外, 呆滞地看着一切发生,直到监护室的门打开,她听见他支离破碎的嘶吼:
&esp;&esp;‘让她走!’……
&esp;&esp;陈朝清给了她一笔钱,当做她过去照顾陈厌的酬劳。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 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阴鸷和怨恨。
&esp;&esp;‘你也听见了,他不想见你。你在这儿守着也没用。听说你就要出国了, 不如尽早启程,机票我出。’……
&esp;&esp;从小到大,南蓁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的优点或特别,唯独选择性失忆的本领算是被她用的出神入化。
&esp;&esp;过去发生的所有事,这些就已经是她能记得的全部了。
&esp;&esp;心痛,哀伤,悲恸,无助。
&esp;&esp;她隐约还对自己隔着玻璃听到陈厌吼出那句“让她走”时的感觉有点印象——眼泪夺眶而出,膝盖软得无法站立,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胸腹部迸发出的剧烈疼痛让她连腰都直不起来。
&esp;&esp;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条回荡着刺耳嗡鸣的走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登上远赴国外的飞机,等一切知觉回归身体,看见林莫发来的信息说陈厌已经脱离危险,她才后知后觉,她跟陈厌已经,永远,不可能再见。
&esp;&esp;然而,此时此刻。
&esp;&esp;以为永远不会再见的人,就坐在不远处的人群里。
&esp;&esp;他成熟陌生的脸孔俊美得令人心碎。
&esp;&esp;施嘉子乖乖依在他身边,与周边人浅笑盈盈,纤薄窈窕的后背不时轻轻靠向身后人的肩膀。陈厌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看起来像在抱着她。
&esp;&esp;“路导,我真不能再喝了。”施嘉子脸上喝的红扑扑的,不胜酒力地回头想寻陈厌帮她说话,媚眼却在触及他侧脸神情时一怔。
&esp;&esp;包间里的人到的差不多了,大家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音乐和光线噪杂纷乱,谁也不曾注意门边一道清丽的身影悄悄退了出去。
&esp;&esp;陈厌收回视线,威士忌杯里的冰块映着他眼底冰凉的漆黑。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施嘉子刚才看见的那一闪而过的浑浊是个幻觉。
&esp;&esp;她有些微醺地对他撒娇,“你帮我跟路导说说,我真不能再喝了。”
&esp;&esp;她身体后仰,微微腾空的后腰期待他的臂弯会接住她。
&esp;&esp;但陈厌并没有如她所愿。
&esp;&esp;他仰头将杯底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跟着起身,扔下一张卡片,黑色衬衫随他的动作散开领口,露出性感至极的锁骨,“我买单。”
&esp;&esp;说罢,他连眼神都不曾在她脸上停留,径直离开。
&esp;&esp;没有人敢拦他。
&esp;&esp;导演迷惑地看着施嘉子,“陈总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esp;&esp;施嘉子脸色变了变,迷离的灯光下却不明显,“他太忙了。”
&esp;&esp;她语气有些勉强,听起来像是托词。
&esp;&esp;导演识趣地没有多问,转头招呼着大家玩的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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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卫生间一侧的走廊连着天台,穿过昏暗狭窄的铁架子,推开门,燥热的夜风瞬间扑面而来。
&esp;&esp;南蓁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esp;&esp;她没吃饭,也没喝酒,甚至连水也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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