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在青云县立足脚跟,寻个见证人,雇几个打手,去周家拿回嫁妆。
可未曾想周家自个儿找来了。
现如今最有权威的见证人,不就在她祖母身边站着吗。
“既是退亲,自然是也要将嫁妆还回来这也是与你那张相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牛捕头,您说,是不是?”
“自然是您说,是不是?”
方才陈莲的哭腔已然拉回了牛大志的神志,他摩挲了几下自己的络腮胡子,将嫁妆单子还给了沈雁回,继而看向陈莲身旁的谢婴。
沈雁回走回陈莲身旁,轻轻拍打她的背,低声细语地安慰。
“好了祖母,莫伤心,雁雁在这里,会有人为我们做主的当然,我们也会按照那单子,退还周家的钱财,只是这钱财”
“只是,你这钱财,有些怪啊。”
谢婴在一旁接了话,用仆从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手,趁周兰没回过神,将她手中的单子给夺了来。
“让我瞧瞧,四百六十文,嗯莫不是,百年王八?”
“对对对。”
那后生鼓着腮帮子嚼羊头签,也出来帮腔,“你这么一说也对,拢共这么些东西,那鸡鸭,一只最多卖上个三十多文,怎么能有四百六十文呢?”
对啊,这么些东西,怎么就四百六十文了?
街坊邻居也跟着一同疑惑。方才叫那周兰撒泼打滚给迷惑了,如今细细想来,很有问题。
“那,那是野生的,那可是好东西,可补了……”
周兰一时间舌头捋不直,顺势编排,“你这小郎君,是站在哪头的?你们可知这野味在汴梁城不知要卖上多少银钱。听说那探花郎谢婴就好吃野味,他吃的一只野兔,可就要二两银子!我这还便宜你们了。”
谢婴: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娘,什么野味,不是爹爹养的兔子吗?”
周成直勾勾地瞧着后生手中的羊头签,忍不住吞咽口水,好奇地问道。
“闭嘴!”
“哦家兔啊!”
街坊邻居恍然大悟。
“还有那野鸭,可是个好品种!”
“娘,你记性比我还差,那不是娘你今年开春时上街抓来的小鸭吗?”
“哦小鸭啊!”
街坊邻居连连点头。
“那王八!那可是百年王八!”
“娘啊,是我与二蛋去小溪里抓的呀。”
“哦和二蛋抓的呀。”
街坊邻里纷纷朝着周成竖起了大拇指。
啥子野味哟。
“我们清算。一篮鸡蛋四十文,母鸡三十文,河鱼二十文,你的什么百年王八,野兔野鸭,五十文,再多没有。”
沈雁回可没有耐心与周兰再争辩,沈雁回将铜板串成了一吊,而后将手心摊开。
“一百四十文给你,我的嫁妆拿来。”
“不止。”
谢婴又在一旁帮腔,“容我说一句,容我说一句,咱们这是骗婚吧。我听说,这可是要蹲监的!”
香糖果子
“骗婚?放狗屁!”
“娶这沈雁回,我周家也是与孙家秉照纳采纳征这些步骤,堂堂正正地娶来的!”
要周兰拿出她私吞的嫁妆,本就不情愿,听了谢婴这话,她更是怒上心来,“你这小郎君胡说八道,还以为你明事理,没想到也是个不争气的。乱嚼舌根,我侄女也瞧不上你,你是进不了我周家的门的!”
谢婴挠了挠鼻尖。
“又关这小郎君什么事,他路过的,还要让你说一嘴。”
沈丽娘同陈莲一样,又将谢婴拉出了八百里开外,关切道,“这本就不管你的事,你莫理她。她犯癔症,当所有人都觉得他周家是金钵钵呢。”
“你莫理他。”
沈锦书重复着阿娘的话,将手中的油纸包捧到谢婴面前,甜甜一笑,“这是祖母买给我与雁雁吃的香糖果子,你帮雁雁说话,你是好人,也给你吃。”
这会子争吵的功夫,她已是钻进屋中,将她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那油纸包里混着花花绿绿的香糖果子,种类颇多。
糖面蒸糕、澄沙圆子、打耐糕、笑靥儿每样都秤了一点儿。
谢婴觉得桃枝巷的人真好,下次还来。
“娘,我也想吃香糖果子。”
“我看你是想吃巴掌子。吃个香糖果子就被收买,能是个什么好人,你以后莫学他,上不得台面。”
周兰用手指使劲戳了戳周成的脑袋。
“咳咳咳!”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芬芳的香粉熏得七荤八素,牛大志咳嗽不止,那声音大得似要将肚里的心肝脾肺胆一概都咳出来。
“你这泼妇”
牛大志是不与女人动刀的,但面对周兰的胡说八道,即便打喷嚏咳嗽,也忍不住将手扶上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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